两周土地制度新论_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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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王玉哲

土地这种自然物自从与人类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关系以后，才具备

了社会意义，土地变成提供给人类赖以生存的主要资料的源泉。人类

对土地的开发利用，最初是通过群体而不是单个人孤立地进行的。人

类在开发和利用土地进行生产的时候，群体与群体之间、或群体内部

人与人之间，便发生了一定的社会联系和社会关系，它包括诸如对土

地的占有、使用、领有、私有、买卖、转让等等关系。概括之，这就

是土地所有制的形式和主要内容。

中国土地制度史上疑难问题最多的是前一部分，尤以两周的土地

制度为最。所以，要想研究中国土地制度史，必以此为突破口，难关

打通，其它就易于进行了。呈献在读者面前的这部《两周土地制度新

论》，是袁林同志攻读博士学位的研究论文。书中对两周的土地制度，

比较全面、系统地作了剖析，力图以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方法为指导，

同时吸取近现代学者的研究成果，并参照了我国少数民族的调查研究

资料，对两周的土地所有制问题，诸如社会形态、前资本主义公社问

题、对金文中出现的“田”、“贮田”的理解、对孟子“井田论”的源

流、“使黔首自实田”等等一系列重大问题，都作出了新的、独到的分

析和研究。

下面我们可以略举几个具体例证：

第一：作者在论述西周土地制度时，以少数民族西双版纳傣族与

西周的土地剥削情况互相印证，而得出西周的剥削关系的特点是“集

团整体剥削关系”，这是因为当时的农业生产，是大家都承认的农民集

体进行的，这些直接劳动者的被剥削，自然也就以集团形式出现。把

集体被剥削作为西周土地制度的一个特点明确地提出来，好像是本书

作者为第一人。

第二，在论述春秋晋的“爰田”与战国时秦的“辕田”的历史作

用时，把爰田（辕田）与开阡陌、牛耕、铁耕联系在一起去考虑，就

可以看出爰田（辕田）实是一种农业技术伟大的革命，这就更能体现

出了其历史作用了。作者又把辕田的“辕”字联系到“车辕”、“犁辕”

等名称上，去看辕田（爰田）辕（爰）的命名，也有一定的说服力。

第三，本书曾将《孟子》的“井田论”与战国时的“授田制”作

了比较研究，对孟子井田论的剖析很有启发性。他把孟子说的井田，

指出哪点是西周当时确实有的，哪点不是西周的而是依据战国的现实

情况附会到西周的，令读者一目了然。孟子所说的西周的井田，确实

有不少是孟子的理想、虚构的部分。作者分析的有些地方有理有据，

完全可以信赖。

除了上面所举的这三处之外，还有一些独到的提法和见解：如对

土地所有制的“所有”、“占有”、“使用”的理论分析，对公有制与私

有制互相对立与互相补充的分析，又如对战国时国家授田制的普遍的

论定，对“使黔首自实田”的新解等等，都有一些精彩、可取的见解，

读者读后自会领会，我这里就不多介绍了。并且，从全书写作总的思

路上看，作者强调的是社会生产力的作用，生产力逐渐提高，自然就

使土地制度也会随之发生根本性的发展和变化，这是符合历史唯物主

义的。因而我愿意向读者提出推荐。

至于我所认为袁林的这些好的论点，与我自己的观点也未必完全

相合或一致，这点也有向读者说明的必要。比如本书作者把孟子所说

的西周的井田制几乎全部否定了，我就觉得是否说得有些过份？因为

作者并不否认西周存在有公田、私田之分，其实这也就是井田制的基

本内容。作者只强调战国授田制出现后，才有孟子的井田论，那么，

西周公田、私田中的“私田”不是授的，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否认西

周有“授田”的内容，那战国时的授田制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恐怕也

难说得通。再有，就是作者对战国时实行的国家授田制看成是当时唯

一的田制，那就把土地私有化的发展史给掩盖住了。于是，对汉代董

仲舒说的商鞅变法，“除井田，民得买卖。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

之地”（《汉书・食货志》），也持完全否定的态度。尤其在见到《云梦

秦简》、《青川秦牍》中，只有“授田”的记录，而没有土地买卖的明

确记载，于是便断言“秦国的土地私有权尚不存在”。对这种极端的看

法，我也难以同意。1995 年我曾发表过一篇东西，就已明确地说过，

战国时期各国的土地制度，是土地国有制与地主私有制同时并存，随

时代的推移，土地私有制逐渐超过或压倒了国有制。我认为董仲舒说

的关于土地买卖的史实，夸大则有之，说他完全是撒谎则未必。这种

看法至今我仍未变。总之，战国时期土地私有化是当时经济史上重要

的一线，若视而不见，就无法说明：何以秦时还是土地国有制的天下，

一到西汉一下子土地私有便普遍于全国，太突然了，这是叫读者难以

理解的。

袁林同志在写作的过程中，我也曾把我的不同看法直接向他提出

过，不过我又几次明确地向他表示：在学术观点上我赞成“百花齐放，

百家争鸣”。学术问题，只有在不同意见互相驳辩中，学术才能有发展，

才能有创造、发明，若只有师说传授，代代相因，学术哪会有发展的

前途呢？不同意见的提出，仅仅是作为对方参考而已，告诉他要敢于

坚持自己的看法，绝对不要轻易改变，而是要把自己的论点，更深入

地补充更多的证据，使自己的说法完善起来。当然若发现自己的论点

确实有硬伤，也应当及时的修改。这种指导思想我是一惯坚持的。

最后，从总的方面看，袁林同志这部《两周土地制度新论》，确实

作到了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以丰富、翔实的史料为依据，用实

事求是的科学态度，经过多年的研究努力写成的。其中，凡所论列，

可以看出，他确实提出了新问题，探索到新领域，作出很大贡献。有

的是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补充、发挥，使之更深化、更具备

说服力；有的则是自出机杼，体现自己的新创造，持之有故，言之成

理，构成一家之言。这些都可以反映本书研究的深度和广度。

本书就要出版了，作者希望我说几句话，因时间仓促，对古代土

地制度问题不暇详论，乃拉杂书此以为序可乎！

王玉哲

于1999 年3月15 日南开大学寓所

英文提要

ABSTRACTS

Since the 1930s a good deal of attention has been paid by

scholars to China's land-system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Western

and Eastern Zhou Dynasties which is obviously a quite important

question for discussion in the study of the Pre-Qin History.In

recent years the very question has been restudied by the author

of this dissertation from a new point of view and a series of

new conclusions has been reached consequently.In the first

place,the author approached a number of theoretical problems

relating to that question and,by analyzing concretely the

essence and origin of the systems of ownership,pointed out that

the systems of ownership should be explained by the relations

of production but not the contrary.The author also pointed out

that while the theory of five social formations,which bears

considerable defects,does not coincide with the theory of Karl

Marx and Friedrich Engels at all,the classification of the

social formations should be multistratified and multilineal.The

author held that the traditional problem of Asiatic mode of

production should be restudied by way of new thinking.The author

also believed that the basic feature of the pre-capitalist

community is not the public ownership of means of production but

its economic and social relation with external society as a whole

which has its own internal system and is self-adjustable.Based

on the above mentioned theories,the author made a concrete

analysis of the land-system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Western and

Eastern Zhou Dynasties.As a result of this analysis,it appears

that the collective mode of exploitation prevailing in the

Western Zhou times determined the then land-system dealing with

only the part of cultivated land used to materialize the surplus

labour,which was called 　tian 　(田，land),while the part of

cultivated land used by the exploited to materialize their

necessary labour was not influenced by the system but was

self-controlled and self-adjusted within the exploited group

belonging to the pre-capitalist community.It was the

fundamental content of economic reforms carried out in various

states during the Spring and Autumn Period and the Period of

Warring States to abolish the intermediate link in the form of

community of the exploited.By establishing a system for the

state to deliver land,the state extended its controlling power

over the exploited direct to their basic unit that were 　jia

　(家，household).The principal land-system of the Period of

Warring States was the state-deliver-land-system which involved

major matters of land planning,land relations and agricultural

technique.On the basis of his study of the land-system of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the author reexamined various theories

concerning the so-called 　jing-tian 　(井田，

square-land-system) of the Western Zhou period by a comparative

method.He believed that the square-land-system described in the

book 　Zhou-li(《周礼》，The Rites of Zhou)　 was nothing but

a reflection of the state-deliver-land-system established in

the course of social changes during the Spring and Autumn Period

and the Period of Warring States,and the square-land-system

described in the book 　Meng-zi(《孟子》,Mencius)　 was alike

except a kind of servitude form of exploitation mixed in

it.Generally speaking,both of the 　Zhou-li 　 system and the

　Meng-zi 　 system do not reflect the land-system of the

Western Zhou Dynasty.The collapse of the

state-deliver-land-system of the Warring States type began w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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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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